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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6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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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65

等到晚上,塗漫漫的燒就全退了,或許和飆升的腎上腺素脫不開關系,她體力回升的差不多,幾乎看不出生過病的跡象。

她坐在沙發上,抱著枕頭,將下巴放在枕頭上,時不時看眼鐘表:“是不是飯局就快要結束了?怎麽辦?好緊張!”

陳一歸聽著幾個字聽到耳朵都要磨出繭子,翹著二郎腿,拖著尾音:“這有什麽好緊張的?我爸和我哥都不是妖怪,吃不了你。”

“你不懂。”塗漫漫長嘆一聲,站起身,開始踱步:“我都還沒見過,第一面就在除夕夜,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搭話?”

陳一歸視線追隨著她,仍舊耐心解釋道:“不用搭話,他們兩個話都不多。”

塗漫漫停下來:“不多就更尷尬了。”

陳一歸攤手,語速慢悠悠:“你要是覺得尷尬,和我說話就好了,我肯定會配合你。”

塗漫漫看他:“你很喜歡表演嗎?”

“為你,可以喜歡。”陳一歸拖腔帶調,眼看對方要發怒,又岔開話題:“有我媽在,就算有人要受委屈,也輪不上你。”

塗漫漫洩氣將自己砸進沙發裏,小聲地嘟囔:“早知道就不這麽沖動,去哪裏不行,偏偏來京南市。”

同一時刻,車外響起了汽車的聲音。

今晚的重頭戲,拉開了帷幕。

塗漫漫幾乎從沙發上彈了出來,板正地站直,眼神求助地望向陳一歸:“我要是哪裏說的不對,你可要告訴我。”

陳一歸很想逗弄她,又怕她緊張加劇,只得收起惡作劇的心思,點點頭:“放心。”

眼神死死地盯著玄關,塗漫漫呼吸不自主放輕,在她認識的人裏,暫且還沒有人到達陳家父子這個級別,一想到西裝領帶不怒自威,她心裏就輕松不了。

一道身影閃進她的視線,她下意識屏住呼吸,放低視線,才看見來人的面孔。是視頻裏的那個可愛的小團子,沒等她反應,就朝著自己的身上撲。

“漂亮姐姐!”陳硯桉的童稚聲響起,絲毫不認生,他抱著塗漫漫的大腿,大眼睛滴溜溜地轉:“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呢。”

塗漫漫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團子,摸了摸帽子上的小玩偶:“你也很可愛呢。”

“啊餵。”陳一歸快步走向陳硯桉,皺著眉要拉開陳硯桉:“臭小子,誰教你的見面就要抱人家大腿,松開,我讓你放開手!”

陳硯桉聞言抱得更緊了,可憐兮兮地望著塗漫漫:“姐姐,你快讓他走開。”

塗漫漫早就被萌的找不到北,用手推著陳一歸:“沒關系,你小心點,別弄疼了他。”

“……”陳一歸看著陳硯桉挑釁的目光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學著陳硯桉,擡頭就告狀:“茜茜姐,陳硯桉又耍流氓。”

“小桉,一一叔叔吃醋了哦,還不快松手。”

塗漫漫順著聲音看過去,就看到精致的大美女朝著自己招手,她咽了下口水,叫起人緊張的舌頭打結:“茜,茜茜姐。”

“九九你好呀。”陳茜虞聽說陳一歸帶人回家做客,比任何人都驚訝,她自認為了解這個小堂弟,沒想到轉學剛過半年,就突然開竅,還把人領了回家。

她也是好奇,沒少慫恿陳硯桉本就想看漂亮姐姐的心,佯裝拗不過自家兒子,繞了大遠的路,也要跑來吃最新鮮的瓜。她不動聲色地打量塗漫漫,加上唐願的鼎力誇讚,幾秒就認同了陳一歸的眼光,確實是個好女孩,而且有著蓬勃生長力。

“小桉非要著鬧著要見你一面。”陳茜虞坑兒子不打草稿:“我實在是拗不過他,知道你身體不舒服,這麽晚還來打擾。”

塗漫漫連連搖頭:“沒,沒有打擾。”

陳茜虞從深棕色的愛馬仕皮包裏拿出一疊紅包:“我還帶了任務過來,這是長輩們給你們的紅包,可別說拒絕的話,不然爺爺又要說我辦事不力了。”

塗漫漫想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,聽見這話也不知怎麽推脫,求助似的望向陳一歸。

“總算是想起我來了。”陳一歸酸溜溜道,又試圖拉陳硯桉,無果後才道:“給你的收下就好,不是什麽大錢,算是長輩的一份祝福。”

陳茜虞連忙接話:“對啊,每一個小輩都有紅包,都不會超過一百塊,一一這是你的。”她將一疊紅包遞過去,笑著解釋:“別看有厚厚一疊,但是每個紅包裏只有兩張一塊的。”

塗漫漫稍稍放下心,一百範圍內,是在她可承受範圍內的心意。接受到陳一歸的視線後,她也不再推脫,落落大方地接下紅包:“真是謝謝了。”

“茜茜姐,也不早了。”陳一歸眼神落在和他唱反調的陳硯桉身上:“你和小家夥先回家,等我閑了去找你。”

陳茜虞怎麽聽不出言外之意,彎腰抱起陳硯桉:“那行,確實也不早了,我們得回去了。”

陳硯桉的兩條腿在半空中亂撲騰:“啊不要,我不要回家,我要和漂亮姐姐一塊睡。”

“耳朵又癢癢了?”陳茜虞也慣著,腳步走的生快:“上次被一一叔叔揪著耳朵號啕大哭的事忘了嗎?”

兩人一路跟到外面,聽著聲音漸行漸遠,直至再也聽不見。

回到客廳,塗漫漫舉了舉手裏的二十多個紅包,摸著手裏的紅包異常的厚度,她有些忐忑,詢問道:“我能拆開看一看嗎?

和大多數拿到紅包的人不同,她不希望裏面的數額過大,不然她當真是承受不住這一份恩情。

“這是你的紅包。”陳一歸挑眉,糾正道:“就算你扔到垃圾桶,我都沒有資格有意見。”

這話說的,過於刺耳了。誰沒病把紅包往垃圾桶扔啊。

塗漫漫猶疑了下,小心翼翼地拆開紅包。裏面不是一張紙幣,只是厚厚的一疊,有五十元的、二十元、十元以及兩張五元和九張一元。

總金額共九十九。九九,是她醉酒後意識不清醒時夾雜著抱怨隨口而出的一句話,她以為沒人在意,可陳一歸在意,唐願在意,就連素未謀面的長輩也記在了心上。

心臟裏好似有一股汽水蒸騰著,她鼻尖酸酸,眼眶中又湧上一層淺淺的淚意。

以前遭遇磨難時,她都沒流下來的淚,在這裏要是不要錢般,一股接著一股,全不在她的控制之中。

“其他的就不用拆了,我們長輩發紅包都是商量好的數額。”陳一歸眼尾上揚,用手彈了下自己的紅包:“你這也算是逆天改命了,你也是會選數字,要是這會兒還叫小七,估計紅包裏只有七塊錢。”

塗漫漫正沈浸在感動中,聽見槽點滿滿的話,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。

“我就兩塊。”陳一歸長嘆一口氣,拿出紅包裏的兩張一元紙幣:“我這兩個一非得橫著寫嗎?哪怕是豎著,也不至於用兩張一塊的就把我打發走了。”

塗漫漫張口就來:“一一,誰讓你叫一一?而且紅包最主要的是心意。”

沒等到回話,她就舉起紅包,開心的像個孩子:“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新年紅包。”

他們家是落魄戶,父母與親戚極少走動,早些年她父親在世,把家裏賭的一窮二白,連過年的錢都沒有,更別說給小輩們發紅包了,這麽些年,她確實一個紅包都沒收到過。

年後的開學,她總是在課間聽到同學們在炫耀各自收到多少紅包,為了避開這個話題,她沒事也要找些事,都沒有坐在旁邊的底氣。

陳一歸的關註點在稱呼上,但凡從塗漫漫口中吐出,他總是毫無抵抗力,一聽到人都飄了。他彎下腰湊近,在兩人的臉相差二十厘米處停下,目光灼灼地與塗漫漫對視:“你叫我什麽?”

塗漫漫晃神:“啊?”

陳一歸的眸子漆黑染光,似有一種把人吸進去的魔力:“再叫一聲,哥哥也給你包個紅包,比這還大?”

塗漫漫呼吸一滯,迫於對方的壓迫,她的腰微微向後彎著,奇怪的姿勢讓她稍微移動,就有失去平衡的可能。

她純粹是過於開心後的脫口而出,沒想到陳一歸反應這麽大,面頰染紅:“你,你才不是我哥哥。”

陳一歸眉眼向下彎,話音帶笑:“我比你大。”

塗漫漫堅持:“比我大的人多了。”

“你都叫那個姓林的哥。”陳一歸翻起舊賬,呼吸都沈了幾分:“他比我更重要嗎?”

塗漫漫反應了好一會,才意識到姓林的事哪位:“那是小時候,大人讓我喊的。”

陳一歸耍起賴皮:“我不管,算是新年願望,你總得滿足我一下吧。”

見塗漫漫不說話,他又湊近幾分:“九九,再叫一下。”

兩人靠的極近,陳一歸遷就的彎著腰,湊到塗漫漫的臉前。危險的距離,交纏的呼吸,在寂靜的夜裏,暧昧的因子無盡氤氳。

“九九……”

一道聲音從天而降,打碎眼前的旖旎。

唐願看著這兩人的姿勢,喜眉笑眼,看著塗漫漫幾乎彈開的動作,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現過。眼看著一人撓頭一個垂眼,她退後的腳步頓住,揚了揚手裏的購物袋:“喏,去商場時看到了圍巾,你們一人一個。”

兩人剛接過,玄關又進來兩人。

中年男人穿著灰色大衣,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,氣質卓然,而旁邊那位,眉眼相像,上衣是卡其色夾克搭著黑色直筒褲,神情恣意,身上散著與陳一歸如出一轍的慵懶。

陳一歸下巴一擡,適時開口:“我爸和我哥。”

塗漫漫緊張得嘴角都要抽抽了:“爸,啊不是,叔叔好,哥哥好。”

唐願怕塗漫漫更拘謹,艱難地憋著笑。

陳覆也笑:“九九,我聽你願願姨說過你了,這些天實在抽不出身,還請你多多擔待。”

塗漫漫將腦中閃出來的“不擔待”三個字刪掉,一時又想不出什麽詞,只得用搖頭表示沒關系。

陳一澤不是話多的性格:“你好九九。”

“我哥年齡比我們大多了。”陳一歸聽見稱呼就不爽了:“他喜歡別人叫他大哥。”

陳一澤聽著自家弟弟的胡謅,但笑不語。

塗漫漫只顧著緊張,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分析,慌不疊改口:“大哥好大哥好。”

她心裏直打鼓,眼前這兩人可與她之前認識的人完全不同,盡管刻意收斂,但身上那股淩厲感還是若隱若現。她心裏的措辭醞釀了半晌,才積攢出能夠直面陳覆得勇氣:“叔叔您好,有件事我要給你匯報一下。”

陳覆有些楞,卻還是笑著點頭:“你說。”

“陳一歸同學很優秀,雖然之前受到某些事的影響,成績大幅度的下降。”周遭靜的出奇,塗漫漫深呼一口氣繼續:“為了得到您的認可,他這半年來很努力,學習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。”

陳覆與唐願面面相覷,對她的話摸不著頭腦。

陳一歸則是意識到了前因後果,那時為了讓塗漫漫重視自己,不得已編出一個在他父親眼裏是個失敗品的謊言。隔了那麽多天,他早就忘了還有這一茬,更沒想到塗漫漫當真放在心上,憋著一股氣在他父親面前直接開大。

塗漫漫沒發覺到異常,還在鏗鏘有力的輸出:“叔叔我覺得成績並不能作為評價人的唯一標準,哪怕陳同學成績不好,您也不能用斷絕關系來催他奮進,您那句考不上不讓回家過年,他是真的很受傷。”

陳覆總算聽出點眉頭,眼神瞥向自家二兒子:在外面你就這麽抹黑我?

還斷絕父子關系,也虧陳一歸想得出來。

唐願擡起右手捂住眼,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副痛心的模樣,實則埋進衣領的唇角止不住瘋狂上揚。

陳一澤則是嘴角抽動,有些好奇,自家弟弟在外面是如何編排自己。

陳一歸幹笑著迎上陳覆的視線,在塗漫漫看不見的角落裏,瘋狂乞求陳覆配合,好圓了這個謊。

陳覆也沒辦法:“好,叔叔知道了,以後會改正。”

場面一度尷尬到窒息。

陳一澤瞥了眼陳一歸,不急不緩的扯了個話題,緩解眼下的氣氛:“我聽一一常說起你,他說轉學後遇見一個很特別的女生,說過年會把人帶過來讓我們看看,好奇了那麽久,總算是見到本人了。”

陳一歸也不是沒見過他哥睜眼說瞎話,想來也是在暗暗幫他,也沒開口拆穿。

“啊是嗎?”塗漫漫幹笑兩聲,看向陳一歸,在對方調侃的眼神中,硬著頭皮客套:“我也常聽他提起他有個風趣的大哥,現在一看,確實名不虛傳。”

唐願清楚塗漫漫的性格,看著她窘迫的強撐,上前一步,探了探她的額頭:“九九,身體舒服些了嗎?早上可嚇壞我了,叫也叫不醒你。”

塗漫漫點頭:“燒已經退了,昨晚上洗澡著涼了,讓您擔心了。”

“早和你說不要等我們回家。”唐願滿臉心疼:“高燒非常消耗能量,這都快十一點了,你快上樓睡覺,其他的明天再說。”

塗漫漫正愁不知說什麽,連連點頭:“好,您也早些睡。”

唐願摸了摸她的發頂:“一一,你和九九上樓吧,明天是初一,還得早些起床。”

送走兩個孩子後,她走到陳覆旁邊,親昵地挽著胳膊:“你看九九這孩子怎麽樣?”

“挺不錯的小姑娘。”陳覆是個開明的人,從來不會將孩子看成自己的附屬品:“重要的是一一很喜歡,我相信咱們兒子識人的水平。”

唐願輕舒一口氣:“我這顆懸著的心可算是落地了,以前一一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性子,這麽多年,身邊就夏夏一個發小,兩人還不來電,可把我愁的不輕,生怕這孩子打一輩子光棍,沒想到碰見喜歡的人,一一還是很主動的,我剛進屋時,看到這兩孩子面對面,臉快貼到一起了!”

陳覆擡手刮著她的鼻尖,寵溺地瞧著她:“你啊就是想的太多。”

“誰讓我是當媽的。”唐願一臉滿足,視線又落到旁邊的陳一澤身上:“澤澤,你也老大不小了,別總是把心放在事業上,會是開不完的,精力應該放在更重要的事上。”

“知道。”陳一澤明白再待下去沒什麽好事,他伸了個腰,打了個哈欠:“我也有些困了。”

唐願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: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,今天先放過你,明天再找你算賬。”

陳一澤懶懶地應了聲“好”,擡腳也離開了。

“這兩兒子這股勁,都隨你了。”唐願擰著陳覆的後腰,憤憤道:“要是遺傳我一半,澤澤也不至於被人叫做鉆石王老五。”

陳覆可不讚同:“等碰到喜歡的就積極了,就像我遇見你之前,也都說我是塊暖不熱的大冰塊,碰見你不也是直接自燃了嗎?”

唐願想想也對,又想起前幾日朋友問的八卦,仰起頭:“公司是不是最近簽了一個叫萬念的代言人?”

“是嗎?現在這些事情都是澤澤在負責。”陳覆也不清楚:“怎麽了?是不喜歡嗎?還是你認識?”

唐願眼看有戲:“我朋友告訴我,前幾天萬念和某個神秘男子在酒店裏被偷拍,你說那個神秘男子,會不會是咱家澤澤?”

陳覆笑道:“這兩棵鐵樹同時開花了?”

“等下,我搜搜。”唐願激動地搜索,看著跳出來的頁面,眼睛都亮了:“你看是不是挺漂亮。”

陳覆笑道:“嗯,只比你差點。”

“討厭。”唐願嬌俏地瞪了他一眼:“二十八歲,比我們澤澤年齡相仿,你看看這麽多獎項,第十五屆電影節最佳女主角,第二十五屆及二十六屆大學生最受歡迎女藝人,第十八屆亞洲電影大獎女主角。”

她滑動屏幕,挑著藍色標記的字體念:“第二十三屆金湘獎,第二十三屆金銀獎,第二十七屆沙金獎,是現如今國內唯一的三金影後……”

陳覆不關註娛樂圈,卻也知道某些獎項的含金量十足:“是挺優秀的。”

唐願越看越擔憂:“這也太優秀了,嘶,你說她看得上澤澤嗎?”

“只要澤澤喜歡。”陳覆對自家兒子相當有信心:“你早晚能見到。”

唐願眼睛冒星星:“這可是影後啊,不行,我明天就得把萬念演的電影補完,到時候見了面,就不愁有話題聊了。”

陳覆攬著她往臥室走:“早說兒孫自有兒孫福,早告訴過你不用擔心。”

“親愛的,我太高興了,雙福臨門,我以後該是多麽開朗的婆婆。”唐願喜不自勝:“一個影後,一個學霸,你們老陳家的基因還是有點東西的。”

陳覆捏了她一下後腰:“呆會就讓你感受一下,不是有點東西,是非常有東西。”

唐願錘了他胸口一下:“沒個正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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